日期：1958-4-0 作者：公安部部长, 罗瑞卿
公安部部长、罗瑞卿今年4月间罗部长到福建省视察工作的时候，在省厅、福州市局、闽侯县局全体干部会议上作了报告。5月上旬出版的“福建公安”48期发表了这个报告的纪录稿，现全文转载如下。 ——编者
福建是个好地方，各方面都很好。说缺点就是一直下雨，我们来福州后很少看到太阳。这里的工作初步了解作得不错，很高兴。
福建是我们的前线。中国有前线、后方和纵深地带，浙江、广东也算前线，但处在最前线的就是福建。因为敌人就在你们面前，眼睛一望就能望到。“一定要解放台湾”，这你们总不会反对啰！而离台湾最近的就是你们这里。福建不仅有同内部敌人作斗争的任务，还有同外部敌人作斗争的任务。别的地方也有同外部敌人斗争的任务，但没有这里紧张。因此你们的工作虽然作得不错，但不能自满，更不能“高枕无忧”。工作还要作得更好一些。
沿海对敌斗争要搞得紧一点。过去比较紧，后来松一些，松不好，给敌人留下空隙。要搞严一点，过去有些地方太宽了。还要搞强一点，过去有些地方太弱了。简单说是三个字：紧、严、强。要“紧、严、强”，有一系列的问题要解决。总之要达到一个目的：长自己的志气，灭敌人的威风。
蒋介石还有什么威风？不多了！他有很多事情不好办，困难得很。不要看他表面偷渡袭击、“心里作战”、抢劫货船、捕捉渔民等搞得相当嚣张，这并不表现他的强，而正是表现他的十分脆弱。蒋介石有什么事办？我们不是他的参谋长，但可以想一想，我们这里搞社会主义建设，搞大跃进，生产大高涨，人民大觉悟，革命大胜利，建设大发展。我们十五年以后要在钢铁等重要工业产品方面赶上并超过英国，再过这么久要赶上和超过美国。从现在的干劲看，我们用不了十五年，十年左右就可赶上英国，赶上美国也不要四、五十年，有二十年、最多三十年就差不多了。蒋介石天天叫嚣“反攻大陆”，那是骗人的，他自己也不相信。所谓反攻大陆，只不过是派遣几个特务偷偷钻进来，用美制的飞机空投下来，如此而已。
蒋介石要投降可以，但要把台湾交出来，归还祖国，和美国割断关系，回到祖国。回来后也可以给他点事干干。但我们不能抱这种幻想。蒋介石这个家伙可反动呵！不管蒋介石投降有没有可能，我们总有一天要解放台湾，究竟那一天大家努力。蒋介石现在都是些老头子兵，虽然可以抓些台湾人，但总是有限的。台湾只有七、八百万人口，还要种田、做工，能抓多少？听说他有兵20万，内部吵得很厉害，有的说什么反攻大陆，还是把20万兵交出来，大家可以多发些财。他要靠美国贷款，去年9千万，今年7千万，可是美国也困难得很，有几百万人没饭吃。我们现在虽然苦一点，穷一点，但这是暂时的，而且饭总吃得上。从长远看，从根本看，从本质看，他的威风已经不值一提。
可是，为什么要加强对敌斗争，要搞得紧、严、强些呢？因为我们要快点解放台湾，要使敌人的破坏不能得逞。从表面看来，敌人在福建还有一点威风，搞偷渡派遣、抓渔船民，听说很多相给照走了。当然这种现象是局部的，从全国说只有福建，从福建说也是在沿海。对这种表面的、暂时的、局部的嚣张活动，我们也要想办法，采取有力措施。特务要抓，偷渡要打击，渔船民要保护，沿海渔民工作要做好，飞机总有一天要整它。特务想进来，我们应该让他进来，因为进来后好抓。蒋介石抢我们的东西来收买人心，给渔民一点布、大米、日用品、小孩玩具等，要他们带反动传单、搞情报，这些我们要想办法，使他的阴谋不能得逞。
人民群众是爱戴共产党的，多数人的心是向着共产党的。只有少数比较落后的，加上我们工作有缺点，暂时受欺骗是有的，对这部分人，我们要进行工作，和敌人争，要使他们也和敌人作斗争，还要进一步把敌人统治下的人民争取过来。当然这是全党、全民的任务。省委最近开会，在组织上、工作上作了决定。不久以前来福建视察工作的萧华同志，也提出了建议。
沿海对敌斗争是公安机关应该担负的重要任务。福建今年要搞“扫残”、打击现行、社会主义爱国公约，这是对的、好的，但我们建议把沿海斗争也切实抓一下。有问题要切实解决，即使有100个问题，我们也要一个一个地解决。毫无疑问，我们总比蒋介石强。政治斗争是我们所长，讲人心向背，人心是向我们的，广大人民群众是我们的。特务、反革命、地富坏分子，是少数的，广大人民是反对他的。渔民中有些问题，是由于我们工作没有做好。工作不抓，会给敌人以破坏空隙，致我们受损失。一抓，就会好一些。金门、马祖就在你们面前，蒋介石没有忘记这个地方，因此你们的斗争比较紧张，也有困难。有困难要克服。
情况复杂好不好呢？当然这个复杂不是希望它有的。比如蒋介石，并不是人民希望他有的，马祖最好是我们的；帝国主义也不是人民希望的，人民总希望全世界都实现社会主义、共产主义，岂不妙吗？但这是客观存在。既然是客观存在，复杂一点有好处，公安工作多一点，你们就可以多锻炼，可以训练干部。所以不要怕这个复杂，即使怕也免不了。听说55年福洲被轰炸一次，烧了几千间房子，这当然不好，我们不希望它发生。但被炸后你们警惕了，过去街道很窄以后变宽了，这也有好处。现在你们好象对警报、飞机看惯了，无所谓，应该注意，说不定敌人还要搞什么鬼名堂。
蒋介石，我们总要消灭他，如果他不投降的话。要捉蒋介石，要快一点。因为他70多岁了，“七十三、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”。所以我们工作要做好一些，抓紧一点。我们要立下这个志气：把沿海斗争搞好，使敌人破坏不能得逞，把敌人威风灭下去。
除了沿海斗争，还有别的事情要做。福建山很大，洞很多，那些不明不白的人都钻进去。还有些薄弱的、交界的地区，镇反没有扫到那里，是死角。你们提出要“扫残”，这提得很好，要打扫干净。
反革命还有，但是不多了。福建可能比别的地方多一些。在福洲恐怕就有，有的反革命我们知道，有的我们就不知道，还认为是好人。但他们在等待时机，不知那天有机会就要破坏的。反革命有就抓，无论他搞什么破坏，都要打击他。这就是打击现行。听说现在金门、马祖还有几十、百把个特务想来，有的被发现后跑了。你们要想办法“请”他来，当然不下请帖。一来就捉住。与其偷偷地我们不知道他来，何不如想办法在我们监视下让他来。我们认为要捉就捉，要看一下就看一下。我们的工作要作到这样。这是不是阴谋鬼计，不讲良心？对反革命不能讲良心，因为反革命要破坏人民，最没有良心。良心的标准就是保护人民，不同反革命作斗争就是不讲良心。对反革命分子，不管想什么办法、策略，只要你能捉住就行。当然要合乎政策，不符合我们政策的办法也不用，拒绝用。因为用它虽然可以搞到反革命，但群众不赞成，会脱离群众。如果能够得到群众同情，又能捉住反革命，就不管什么办法都可以用。
为了把事情搞好，你们搞公安工作大跃进。福州提出“十无”，第一无就是没有重大反革命活动。作得到作不到？这要考虑。苦战一年半载没有一个反革命活动，好不好？谁说不好？保留几个反革命干什么？立个公安机关不是我们愿意的，是反革命逼迫我们这样做。我们要军队，就是因为有敌人存在，为着把敌人消灭。公安机关和生产部门不同，工农业生产搞得越多越好，粮食生产5百、8百搞到2千，嫌少不怕多。公安机关就不能越多越好，比如从30个派出所搞到70、100个。我们的工作规律不是这样的，我们和工农业生产的规律相反，反革命越少越好，我们的机构越小越好。假如反革命越搞越多，机构越搞越大，就不好了。军队也一样，现在有那末多解放军，是为了保卫我们的安全，将来可以不要军队更好。赫鲁晓夫同志说，如果各个国家开个会，大家都不要军队，只要几个警察管小偷，好不好？很好，可是帝国主义国家就不敢答应。现在我们还没有原子弹，还上不了天，将来我们要上天的。现在我们沿海公安机关还要适当加强，当然主要是在质不在量。现在公安机关还不能撤销，搞小一点可以。将来国内阶级斗争消灭了，如果世界上帝国主义还有，我们机构还不能撤销。所以大家不要顾虑公安机关不要了，我们怎么办？说什么赶快转业吧，迟转不如早转。事情少是好的。主席说，我听到你们事情少，要失业了，我就高兴，因为天下太平了，难道天下大乱才好？社长、厂长、科学研究，事情多得很！什么事情都可以学的。这次我们看到一个厂长是文工团的，演戏的，人家能当厂长我们为什么不能？你们也是在演戏。你们有金门、马祖，可以唱出很多的好戏来。
把我们的工作加强，使外部的敌人不能进来破坏；对内部的敌人，我们要用各种办法强制他改造，强制他们走社会主义道路。社会主义道路人人要走，包括反革命分子在内。问题是走法不同，我们是自觉自愿走的，资产阶级中有一部分走，有一部分不愿意走，很勉强，少数人掉队甚至叛变，如罗隆基、章伯钧之流。还有一部分我们要强迫他走，就是反革命、劳改犯、管制分子、流氓、阿飞、盗窃犯，这些是破坏社会主义的力量。我们公安工作要和别的工作相配合，强迫他们走社会主义道路。这就是改造，把他们思想改造好，尽可能改造成自食其力的劳动者。
你们要把沿海斗争、“扫残”、打击现行、爱国公约这四件事搞好，这样，福建的社会治安就可能出现新的局面，社会秩序更加安全，我们的事情就更少些，外部敌人要破坏就更困难了。但是，即使阶级斗争消灭了，阶级斗争的产物反革命、坏分子也消灭了，可是世界范围的阶级斗争依然存在。如苏联已消灭了阶级，但还有反革命（不过他是外部因素造成），还有资产阶级的思想影响没有肃清。我们还要进行比较长期的努力。今年一年能否抓好呢？最好一年都能抓好，但也很难说，明年也可能还有，因为台湾还没有解放。所谓加强，不是说没有对敌斗争，而是要把对敌斗争加强起来。
对敌斗争怎么加强呢？要依靠人民群众。无论沿海斗争、“扫残”、打击现行都要依靠群众，搞社会主义爱国公约更是群众自己的事情。公安机关事情要办好，就是一条——群众路线，依靠群众。要懂得，我们公安机关办的事情就是人民群众自己的事情，要通过人民自己来办。我们同群众站在一起，带头办。
群众靠得住靠不住？群众是可靠的。问题是我们公安机关和人民群众之间要有一种正确的关系。如果我们同群众关系不正常、摆得不正确，他就不会跟我们走，不支持我们，就搞不好。现在公安机关和群众的关系好不好呢？好，百分之百好，这是一种估计；坏，问题很大，老百姓很讨厌我们，这也是一种估计。这两种估计都不符合实际。我们和群众的关系，应该说基本上是好的，但也有些问题。就是说，又好又不好。怎么办？要经过努力，把我们的错误、缺点改正。这种不好不能责怪群众，要怪我们自己。
公安机关有没有力量，主要标志就是敌人怕不怕，人民喜欢不喜欢。敌人怕我们公安机关，就是我们有力量；人民喜爱我们，敌人就更怕我们。人民怕公安机关，怕人民警察，这就很不好。我们就是怕脱离群众。不要说群众怕，就是不喜欢我们，说公安机关对我没有什么好处，甚至还有麻烦，还损害我的利益，说比国民党好但不多，有些人和国民党差不多，这样我们就坏了，就有危险性。这是一个很大的带根本性质的原则问题，应该引起我们的最大注意。
人民解放军所以有力量，能够了解和代表人民的利益，就是他和人民的关系很好，人民喜欢他。党的领导当然很重要，和群众关系好也是党领导的结果。我们也是在党的领导下，也应该同群众搞好关系。
“你们这次整风有没有揭发出什么问题？”我问福州的一个派出所。他们说有一点但不多。北京民警中的问题，开始也说很少，但这次整风中，什么违法乱纪、同群众关系不好等等就揭发不少。群众有话在肚子里没有说出来，不是没有。现在，有些人民警察联系群众的面太窄，实际上停留在少数积极分子的小圈子里。有相当严重的孤立主义倾向。大官有大官僚主义，小官有小官僚主义，民警不算官也可能有官僚主义。通过积极分子了解情况是可以的，因为他是我们的骨干，是联系群众的桥梁，但仅仅接近积极分子是不够的。他只是少数，中间和落后状态的群众更多，他们的意见往往和积极分子不一样。有的派出所一个民警管一、二千户，我问他所管辖地区是否每户都走过了，有的不敢答，有的说准备努力。浙江省委给杭州市委书记下个命令，一年内每家群众都要走一趟。这里说走过，不是去望一望，那是容易的，一天就可以走过很多家。
有的民警违法乱纪、特权思想、特殊化、态度不好，总觉得自己是管理人的，要摆摆架子，有的借口工作很紧张，态度不和气。工作应该说是紧张的，但和气一些，问题解决了，人家心里也舒服；态度凶，问题虽然解决，结果人家不满意甚至要骂你。还有看白戏的，有的说保证没有，第一我相信，第二你详细检查一下。不然，中公部的通知从何而来？就是在三中全会时，主席指名要我下命令，说公安人员不看白戏，别的就不会有。当时我脑子紧张一下，认为解放初期有，现在恐怕不会吧！后来一查，果然在北京就有。你们福州那么高明，百分之百的马列主义者？北京有个派出所的同志买花生，人家排队，他不排队，人家买半斤他们买一斤，这种特权思想是要不得的，我们和老百姓有什么不同，谁过去不是老百姓？大家口号喊得很好，“我们是劳动人民的好儿子”，结果变成人民的老子。劳动人民是我们的母亲。公安人员、人民警察人民敢管就天下太平。人民贴大字报，我们感到非常高兴。那一个时代警察不是压迫人民的？只有我们的民警人民才敢管。你们都是青年人，你们要出好角色。好角色的标准，头一个就是和人民群众打成一片，不是打成两片。人民群众愿意把心交给你，你也把心交给他。
违法乱纪、特殊化、站在人民头上的人，老百姓一定不喜欢他。福州有个民警结婚化1千多元，办15桌酒，虽然是自己的钱，但这样严重的特殊化、摆阔气，一定会脱离群众。他脑子里是否想把工作搞好、把对敌斗争搞好，和群众关系搞好？不然！上海一个民警叫蔡德杨，群众贴600多张大字报批评他，因为他敌我不分，法庭判决他和老婆离婚时，他还要老百姓去旁听，群众不满意，说对我们没有教育，还要花钱花时间，他说这样可代替他作解释工作。有的说“我们民警是代表国家的，这样批评我们还有威信？”我们是代表国家的，但国家从那里来的，是谁的国家？我们是人民的国家，是人民产生的。上海有个派出所长当了两年，但什么样子有的群众还不知道，群众批评:“毛主席很忙，可是还到杭州小营巷看卫生工作，到上海工厂看大字报，你是个派出所长，为什么不到我们里弄来？难道比毛主席还忙？”批评得很对，这是群众喜欢你，把你当做自己人，当做手足，亲如家人，对你的错误缺点心里不安，要帮助你改正。这是好现象。杭州马市街派出所的同志说，有些民警对群众的态度不好，因为是萧山人，说话语气硬。这话没有说对，根本问题是思想上的，因为萧山人中也有态度好的。这次整风要好好整一下，使我们和群众的关系搞得更好。今后我们也搞个人民警察应该遵守的纪律和注意事项，经民主讨论后公布执行。
这次整风中，我们应该采取批评和自我批评的办法进行检查，有些错误要在群众中公开检讨，这样才能说服群众。对犯有缺点、错误的同志，主要是用教育说服的办法，惩前毖后，治病救人，只有极少数违法乱纪、情节恶劣的才给纪律处分。同时，要提倡积极的方面，厦门市民警提出每人每天为群众办一件好事，实行起来，群众反映很好，警民关系大有改善。上海新成分局采取“上门报户口”的办法，好处很多：可以减少派出所内勤，便利群众，增加和群众接触的机会，便于及时发现入境分子。群众非常满意。这些经验，各地可以参照推广。还有很多民警的英雄模范事迹，如除四害、防火反特、防止交通事故、教育小孩、帮助群众克服困难等等，都不是站在群众之外、之上，不是干涉人家，而是钻到工作中去，和群众一起。这样，人民不会不了解、不会不高兴的。人民的眼睛是亮的，好坏都看得清清楚楚。总之，不要使群众感到我们总是管人的，对群众的切身利益我们要多做些、我们做的好事人民不会忘记我们。我们所有工作都可以同人民生产、生活的切身利益结合起来。这样，我们工作办好了，人民又满意，反过来群众会用他的力量来支持我们。我们帮助人民，人民一定会用帮助来报答帮助。
如果说我们的斗争要取得胜利，社会治安要出现新面貌，决定的关键就是改正缺点、错误，和群众密切联系。当然，缺点改正后还可能产生新的缺点，因此发现后要马上改，且每年要整顿一两次，使我们的群众路线走好。没有群众支持，“十无”还能实现？过去反革命能搞那么多，还不是主要依靠群众？群众路线是我们好的传统、经验，应该继续加以发扬。这样，我们的事情就可以办得更好。如果办错了，群众会马上告诉我们，群众没有发现，以后也不会埋怨我们，他了解你不是故意搞错的。这样，我们公安机关就真正同人民群众打成一片，亲密无间。作任何事情，人民群众都是站在我们后面，作我们的后盾，支持我们。这样我们的力量就是雄厚的，无论怎样厉害的敌人都打不胜我们，相反地会为我们所战胜。
福建对敌斗争搞好一些，会直接影响金门、马祖的解放，会使敌人更加困难。希望你们努力，祝你们健康！ （纪录：陈坤清）
来源：《人民公安》1958年第11期（1958年6月8日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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